《中国共产党章程》（简称“党章”，有时称《中国共产党党章》）是中国共产党为实现党的纲领、开展正规活动、规定党内事务所制定的根本法规，是党赖以建立和活动的法规体系的基础，是党的各级组织和全体党员必须遵守的基本准则和规定，具有最高党法、根本大法的效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党章是党的总章程，集中体现了党的性质和宗旨、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党的重要主张，规定了党的重要制度和体制机制，是全党必须共同遵守的根本行为规范。……党章就是党的根本大法，是全党必须遵循的总规矩。”①在百年奋斗征程中，中国共产党高度重视修订完善党章。几乎每一次党代会，都留下了制定或修改党章的记录。党的一大制定了党纲，党的二大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第一部正式党章。现行党章，实际上是以十二大通过的党章为基础陆续修改而成的；十九大修正通过的党章，是最近修改幅度最大，也是迄今为止最完善的党章。②《中国共产党章程》不断被修订完善，各种版本的党章随之纷纷出版传播。党章的历次修订版本成为中国共产党百年史上的“红色丰碑”，是中国共产党壮大发展的历史记录者和见证者。目前，关于党章的研究和资料较为丰富，但对其出版传播的研究却付之阙如。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华诞，也是“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更是中国共产党继续奋勇前进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新起点。因此，以跨学科的视角，从中国共产党百年宏观整体史出发，对《中国共产党章程》的修订与出版传播历史进行深入系统的考察，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学术价值。

一、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章的修订与出版传播

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标志着中国共产党正式诞生。这是中国开天辟地的大事，深刻改变了近代以来中华民族发展的方向和进程，深刻改变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前途和命运，深刻改变了世界发展的趋势和格局。自从有了中国共产党，灾难深重的中国人民有了可以信赖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中国革命有了坚强的领导力量。③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进行28年浴血奋战，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完成新民主主义革命，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不断壮大发展，党章也从初创并历经修订而逐渐成熟。这一时期共制定过一部党的纲领和六部党章。

1921年，党的一大制定了《中国共产党纲领》。它不是一个完全规范意义上的正式党章，但包含了党的名称、纲领政策、党员资格、入党程序、党的纪律、组织机构等党章基本因素。有研究者将它界定为“中国共产党党章发展过程中的雏形，认为它是党章发展史上的起始阶段，就其性质而言是党纲，但实际上又发挥了党章的作用”④。它没有公开出版传播，尚未找到中文原稿，仅存俄、英文两种版本，目前所看到的中文版是由中共中央马恩列斯著作编译局翻译成中文的。俄文译稿译自原第三国际保存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俄文版），英文译稿译自陈公博《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附录《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纲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1962年英文版）。从中共二大到六大，共制定和修订了五部党章。其中，1922年中共二大制定通过了党历史上第一部完全规范意义上的正式党章《中国共产党章程》。而中共三大、四大、五大先后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修正章程》《中国共产党第二次修正章程》《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修正章程》，不断丰富、完善二大党章。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召开，重新制定《中国共产党党章》。这五部党章的共同特点是：“党纲和章程是分开的，党章中没有纲领，只有章程；党章的制定和修订曾参照、模仿、吸收、照抄了共产国际的有关章程和苏共制定的党章，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幼年时期的实际。”⑤

目前，中共二大党章仅存世一部中文本，现藏于中央档案馆，是铅印小册子《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决议案及宣言》，《中国共产党章程》是该书第十部分（第48～58页）。这部《中国共产党章程》中印有“张静泉（人亚）同志秘藏”的印章。二大党章的保存与传播颇具传奇色彩。二大党章的保存者张人亚烈士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党员。1927年末“白色恐怖”笼罩上海，在上海秘密从事革命工作的张人亚有意识地保留了党的文件和马克思主义书刊等重要物品。为了保存这些文件和书刊，他悄悄回到老家，叮嘱其父张爵谦一定要保护好这些东西。其父为了保存这些文件和书刊，假造了一个张人亚的衣冠冢，将物品藏在里面。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寻觅张人亚无果，其父将这些文件和书刊重新挖掘出来，1952年初由张人亚的弟弟张静茂将部分文件和书刊捐给上海工人运动史料委员会。⑥